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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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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路相逢勇者勝。◎

跑車行駛上高架, 車速提升,化作車河裏一顆璀璨的流星。

關綺閉上眼睛感受這春風沈醉的夜晚,跟波士頓不一樣的空氣裏, 交織著跟當年同樣灼熱的兩股氣息。

司珩偏頭看關綺被風吹亂的長發, 這一把煩惱絲自八年前絲絲纏繞進他的心,早已織成了網, 裹住他的眷念跟愛意。他伸出來手去觸碰, 發絲繞上他手指, 他心裏的網在跳動中隨心臟收緊。

鋼鐵森林不斷後退,風景似電影情節跟著鏡頭切換。情緒被車速掀起一股風浪, 隱隱的刺激,鮮明的回憶, 流逝後又被緊緊握回的勇氣,匯聚成一顆浪漫的嶄新的春心。

關綺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嶄新的、無與倫比的。她忽然附身, 吻了下司珩的臉頰。

車速驟然減慢, 司珩眼底的光散亂開, 他低聲警告她:“不要玩火。”

關綺無所謂地笑著:“只是親一下,你至於嗎?”

這個吻的意義不同於除夕那天, 這個吻是初春吐出的第一顆嫩芽,會在司珩心底埋下種子, 開出一朵跟初戀一樣絢爛的花。

司珩太喜歡她出乎意料的吻,這是難以定格的瞬時愛意,輕盈又迷人。

車很快駛出高架,往靜謐幽深的小路上開。關綺問:“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這夜才剛開始。”

車停靠在無人的陌生路邊, 司珩突然松掉安全帶, 傾身往右。關綺的呼吸陡然間被席卷, 唇舌在停擺的心跳中被侵入,被裹挾,被帶進一個隱秘又靡麗的世界。

司珩明明捧著專屬於他的寶藏,卻像在撬開一個不易得的珍珠貝殼,他把癡心跟野心都投遞在唇瓣和舌尖,只是一個吻,他卻要把千山萬水攪弄進對方的眼底跟心底,壓住對方的全部理智,他狠狠地進擊,狠狠地索取,不允許她有半分後退。

關綺從來不認為一個綿長深刻的吻能化解多少愛意,過去他們一定要做到坦誠相見,做到每一寸肌膚都交融,做到靈魂在高處共振,才算把愛意傾瀉。

可這個吻,竟帶著抵死纏綿的意味。唇瓣貼合,輾轉出旖旎,牙齒相撞,打碎了自我,柔軟纏繞,又將對方重塑。

外部環境框定了這個吻的結局,司珩卻要賦予它跟交歡盡興一樣的含義。他把近段時間最大的熱情跟耐心都用在這一刻,這是失而覆得,也是百轉千回後命運的彌補,他所有抓不住的觸感,都將在這個吻裏得到釋懷。

時隔多年還能侵占她的呼吸跟心跳,他覺得命運不算薄待他。他不著急,他的新世界正在重新建造,他會比建立舊世界時更用心,建成之後,他依然會把開啟這世界大門的鑰匙,鄭重地放進她的掌心。

返回酒店的路上,他們接到通知,山嵐把二次會議的時間提前到明天上午十點。

任煦打來電話,知會司珩跟關綺待會兒去舒寧的房間開會。兩人相視一眼,關綺輕輕地嘆了口氣。

司珩:“你嘆什麽氣?”

關綺:“不要明知故問。”

司珩冷哼:“這樣也好,我喜歡出其不意。那種在電梯裏就開始拉拉扯扯,還在走廊上就忍不住動手動腳的戲碼沒什麽創意。何況你還沒選好方案呢,你要是實在鐘愛第三種,又擔心我車拿到手太慢,回頭開你的車也行。你的車,除了我,沒有別的男人開過吧?”

關綺不想跟他談論這個話題,她不懂他哪兒來的這麽多條條框框,暗想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了。她頭靠在椅背上,回憶剛剛兩人接吻,不知道他別的地方有沒有反應。總之她好多年沒見過了。

她第一次看見時那玩意兒挺立時,渾身上下像被六十度的熱水澆灌……

“你想什麽呢?”司珩敲一下她的頭。

“想你的大寶貝。”

“……”司珩揉亂她的頭發,“洗洗腦子吧。馬上要到了,不要說這種葷話刺激我。”

關綺還是往他那兒看了一眼。

“再看後半夜你自己選個死法,你想想是趴著躺著跪著還是坐著,我都成全你。”司珩狠狠瞪她一眼。

舒寧來開門,看見關綺跟司珩一起來,目光在關綺的臉上多停了幾秒鐘。

任煦“喲呵”一聲:“這麽晚,打擾二位的春光了。”

司珩對任煦的調侃很是無所謂,瞥了眼關綺,她也挺鎮定自若,似乎半句想解釋的心都沒有。

舒寧修改了提案,在原版上做了優化。她把框架給大家過目,關綺看見她把數據支撐梳理的清晰有力度,關於內控跟外資,也做了跟上回演示時翻天覆地的改變。

關綺覺得這改變不是好事。她看一眼任煦跟司珩,這兩人竟都波瀾不驚。

任煦點頭:“很好啊,演示照這個來就可以了。”

司珩沒吱聲,但神情很輕松。

關綺心中蹊蹺,卻不好直接戳破。她低聲詢問了幾個小點,把需要她做拓展的那部分記錄下來,想給待會兒留下來創造一個契機。

“Ryan覺得呢?”舒寧在等待最關鍵的這個人的肯定。

司珩抿著唇,低頭翻看外資那幾頁,過了足足兩分鐘後,他對舒寧說:“我們去外面談。”

關綺的心跳緩了緩。她相信司珩會有明智的判斷。

此時已過淩晨,夜更顯靜謐。

任煦問關綺:“這麽多歷史數據是誰幫你們獲取的?”

關綺收回看向夜景的目光,說一個朋友。

“你跟舒寧自己梳理的?”

“朋友也幫了很多忙。”

“做的很漂亮,花了不少時間吧。”

“還好,舒寧費心比較多。”

“有名片嗎?你這個朋友的。”任煦忽然問。

關綺跟楊伊犁打了個招呼後,把楊伊犁的微信推給了任煦。

“聊什麽呢?”司珩先走了進來。

關綺看向他身後的舒寧,舒寧神色有些凝重。

任煦對舒寧說:“晚一點,我把人力那塊兒的架構再精細化一下發給你,你的也很好,但我畢竟跟山嵐合作很久了,知道他們喜歡聽什麽。”

“辛苦了。”舒寧跟任煦道別。

關綺對舒寧:“我還有需要跟你商討的部分。”

舒寧:“正好我也想演練一遍。”

“好,我留下來陪你捋節奏。”

司珩跟任煦先走了,出門時,他們相視一眼。關綺總覺得他們眼神交匯之下,湧動著一個巨大的陰謀。

待人走後,關綺問舒寧:“Ryan跟你談了些什麽?”

舒寧略有遲疑,隨後笑笑說:“他鼓勵我呢。”

關綺不想浪費時間,她指出外資戰略那一塊,直接問:“這是梁訓給你的建議?”

舒寧蹙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Ryan跟任總都已經通過了。”

“這是陷阱。梁訓在用客戶的身份向你施壓,我們做咨詢該秉持……”

“是不是陷阱我有自己的判斷,再說Ryan會看不出來?”

“他到底跟你談了什麽?”

清晨在酒店餐廳見到關綺,司珩看她化了淡妝,卻也沒能遮住眼睛裏的疲憊,問她:“昨晚你們熬到幾點?”

關綺說三點。

“辛苦了。”

“老板您客氣了。”

司珩根本不想早起吃早餐,但他知道關綺不管是否熬夜,都會認認真真地吃一頓早餐,所以昨夜入睡前定了鬧鐘。

其實他昨晚也沒睡好,他剛回房間,他那兒就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一位他白天剛見過,另一位他很久沒見了,一見面就讓他頭疼。

關綺捧著牛奶杯,當是隨口一問:“你跟舒寧談了什麽,我覺得她心態好像變好了。”

司珩微微垂眸,問:“跟女同事工作範疇內的談話也需要跟你報備?”

關綺沒再看他,也不問他怎麽不吃東西,喝完牛奶就走了。

上午十點,會議開始。

關綺環顧在場的人,司珩、任煦、梁訓這三個人都拿出了沈著的氣勢。

舒寧剛要開始演示,門被推開,山嵐分部的老總領著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男士進來。

關綺的目光落過去,Gene的眼睛也看向他。記憶掀開,這是司珩在美國時期最好的朋友,也是她那個難纏的“情敵”的親哥哥。

“這位是山嵐外資戰略合作方,藍極資本的代表Gene,今天的會議他會全程旁聽。”分部的老總這樣介紹Gene。

關綺撤回視線,看向舒寧,希望昨夜長談會有用,更希望她能看懂局勢的轉變。如果此時能隔空傳音,她好想告訴舒寧,這個英俊的老外是司珩的幫手,是牽制梁訓的利器。

舒寧自信開口,一切按照昨晚跟司珩和任煦商定的版本做演示。在場所有的人似乎都很滿意,唯有關綺始終沒有擡頭看她。

梁訓看見關綺低垂的眉眼,偷偷拿出手機,不知道編輯了什麽東西發送出去。

Gene當場問了舒寧幾個問題,舒寧對答如流,Gene著重稱讚了她對客戶需求的把控力和敏銳的企業發展前瞻。

話落,他推了推鏡框,犀利地看向梁訓,他同樣也問了梁訓幾個問題。

梁訓標準的英式發音跟Gene的美式口語展開激烈交鋒,關綺不用聽細節也知道他們會為了哪個論證哪個策略哪一項顯而易見的致命問題去交流,她側過頭,看了司珩一眼,司珩沒什麽表情,但他低著頭,正在愜意地把玩屬於他的那根電子筆。

任煦也看向司珩,發現關綺正在看他,對關綺輕輕點頭。關綺收回視線,拿出放在口袋裏的手機想翻看此前做的藍極資本的功課,看見一條新消息,是梁訓幾分鐘前發來的一個微笑表情。

最後Gene呼了口氣,用非常不標準但全場人都能聽懂的中文說:“舒寧小姐跟梁訓先生果然配合默契,祝賀山嵐能找到這麽棒的合作夥伴。”

關綺在他這句話落地後的下一秒,按下發送鍵,她回覆梁訓——你輸了。

散會後,司珩跟任煦被山嵐老總請走。關綺在停車場攔住Gene,Gene開昨晚那輛邁凱倫,這是他的車。

關綺完全不知道司珩是什麽時候將車歸還給他的。

“嗨,Gigi,好久不見。”Gene松弛跟關綺打招呼。

“我不叫Gigi,”關綺氣喘籲籲,直接發問:“看在我跟Grace交情匪淺的份上,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Ryan想要梁訓付出什麽代價?山嵐對Ryan是什麽態度?會不會讓舒寧背鍋?”

Gene哈哈笑起來:“你跟Grace能有什麽交情,你可是把Ryan從她手裏搶過來了。”

關綺聳肩:“我沒搶。另外我救過Grace的命。”

“好啦好啦,跟你開玩笑啦。”Gene言歸正傳:“你還是這麽聰明嘛,看見我就看見結局了。放心啦,Ryan自有主張,你要相信他,至於我今天出席,那當然是為了提醒山嵐梁訓私底下做了什麽勾當,他跟舒小姐是什麽關系我不清楚,但是舒小姐的外資戰略顯然侵犯了我們藍極跟山嵐的合作利益,她這是替梁訓跟藍極叫板。梁訓這招真毒啊,借你們塞寧成全他的私心。這些年他在山嵐戰略部,表面不動神色,實則暗裏操控外資,導致我們跟山嵐的合作磕磕絆絆。你放心,接下來他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關綺帶著諸多困惑離去。這麽淺顯的局,一旦戳穿,責任便是司珩跟任煦決策失誤,山嵐也會重新考量跟塞寧跟百達的合作,而舒寧這個名字必定會蒙塵,她身為項目經理,沒有秉持自己的職業操守,一味迎合客戶的私利,往後她將很難在行業裏立足。

司珩到底要幹什麽?真的有梁訓的把柄,單刀直入下手就好,何必走險棋?

山嵐啟動調查的公示下達時,關綺一個人站在機場航站樓裏,她打電話給舒寧,最後一次問她:“司珩到底跟你談了什麽?”

事已至此,舒寧不想再隱瞞,她說:“Ryan跟我打了一個賭,想幫我驗證梁訓到底是不是個好人,於是我賭上我的半個前程。”她輸了,梁訓沒有保她。

“你們就不怕梁訓還有後手嗎?”

“關綺,不要總是這麽在意梁訓,我能確定,你姐姐的死跟他沒有關系。你越是在意梁訓,Ryan就越是厭惡他,這對Ryan來說,一定不是件好事。”

飛機落地,回到熟悉的家中,看到許艾的照片,關綺溺水的狀態依然沒有得到解脫。

這件事中,或許所有人都找到了各自的歸宿,有人贏了,有人不一定慘敗,有人學著接受殘酷現實,即將重新出發,可她還在沈溺。

十年前,行業環境不像現在這樣包容,如果當初姐姐也扮演了一次舒寧今天的角色,又沒有人為她鋪好後路,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麽?如果她的死亡只是跟秦蓁的壓迫有關,那她為什麽會選擇從嘉格的頂樓墜落,梁訓又為什麽會在秦蓁之後跳出來?

江瀾生當年給到的調查結果,是許艾不堪工作重壓,把秦蓁跟嘉格的負責人撇得幹幹凈凈。關綺並不是完全不相信江瀾生,她無數次分析調查那到底是什麽重壓,可都沒有任何線索,是梁訓的出現跟舒寧的錯誤抉擇給了她諸多暗示。

司珩給關綺打第十個電話的時候,失落跟焦灼像是回到了他們剛分手那天。縱然那天關綺失控地說了那麽多刺耳的話,也已經脫口而出“分手”兩個字,可他仍然不想放棄這段感情。

關綺聽見門鈴聲,倦到沒有力氣走過去打開門。她知道門外會是誰,但她此時此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這張臉。

“關綺,開門。”司珩在門外叫她的名字,傳到她耳朵裏,這兩個字弱到難以辯聽。

她調整一下呼吸,走過去,把門打開,司珩看見她沒有半分神采的眼睛,也把無力感寫進眼眸裏。

上次就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他帶著跟她此刻相同的心情,說出那句“再見”。說那句話時,他是真的想要開啟新生活了,一個沒有關綺的新生活。可惜事與願違,他又一次深深被她吸引,被她牽絆,被她勾起那些心酸又浪漫的回憶。

昨夜他們還不管不顧地在陌生城市裏忘情擁吻,今夜再相見,他們讓對方看見的卻是自己陌生的眼睛。

“關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司珩緩緩說道。

“你不知道。”關綺擡起眼眸,“我不想談,你不要強迫我跟你談,我怕我們一旦談崩,就再也找不到回頭路。”

“你這幅樣子,是還想走回頭路的狀態?我們不是說好一起迎接新世界嗎?”

“哪裏來的新世界?”關綺低笑,“你的所作所為跟梁訓,跟放走秦蓁的裴晟,又有什麽兩樣?你們一樣把一顆小螺絲當棋子,用她的前程去成全你們的野心……”

“舒寧是什麽性格你不清楚?我在她身上花費了多少精力你不知道?可她就是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這會是她職業生涯的上的最重要的一課,比你我苦口婆心多少次都有用。”

“所以她就這樣放棄了她的抱負?只是為了試探一條毒蛇的溫度。”關綺嗤笑道,“其實這些又關我什麽事呢,這是她自己的前途,我何苦杞人憂天。但是司珩,你捫心自問,你沒有私心嗎?你只是為了給她上課嗎?你明明可以否決她的提案,可你不惜賭上塞寧的名譽,也要誘導舒寧行差踏錯,讓她把名字釘在這個行業的恥辱柱上。”

司珩眼中聚滿荒唐,“難道我沒有賭上我的名譽嗎?”

“你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Gene就是你的後手!”

“那任煦呢?她憑什麽又要配合我?”

“因為她欣賞你,你……”

“關綺你失控前最好想清楚你這些惡語會造成什麽後果。”

司珩發怒的眼睛讓關綺的情緒在怪圈裏懸崖勒馬,她像是回了神,重重地呼了口氣:“抱歉,不吵了。我說一句對不起,你消消氣。”

“是誰說說對不起太客套了?關綺你看著我,”司珩煩透了她以退為進的虛偽樣子,他走到她面前,擡起她的下巴,“我給舒寧鋪好了後路,她接受,她願意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梁訓是個混蛋。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私心,因為我恨透了梁訓那雙看你時不懷好意的眼睛,他把你當成了獵物,你對你感興趣,你每一次跟他交流跟他對視,我都替你感到惡心,你穿著許艾的裙子去見他是什麽目的?這是秦蓁教你的方法嗎?那天他送你回來,到底在車裏對你做了什麽?你對我說實話了嗎?我更恨他的是,你一見到他就想起許艾,就陷入痛苦,而面對你的痛苦,我無能為力。”

司珩話落,低下頭,額頭跟關綺相抵,“你現在親親我,哄哄我,我們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說話……”

“司珩……”

下一秒,關綺的唇舌被堵住,她的頭被迫高高擡起,司珩一邊吻她,一邊拉起她的手放在他頸後。

關綺呼吸漸急,捧住司珩的頭,試圖將他推開,潛意識裏,她覺得他們不該這樣解決問題。

司珩卻不放過她,掌控住她的手,勢要將她這顆心跟自己的揉在一起。

關綺的後腦勺撞在柔軟的沙發扶手上,司珩撥開她眼前的碎發,讓她直視他無法自控的眼睛。

他們像兩個走懸崖的人在陡峭的崖邊相遇,一個要往左,另一個想往右,一旦相撞,總有一方萬劫不覆。

司珩的理智像碎石,不斷地往崖底墜落。他撥開阻攔他前進的腳步,找到鐘愛的領地,掠取誘人的果實。唇舌之下是貪戀,耳邊欲迎還拒的淺唱,他理解為助興。

他對對手的軟肋了如指掌,最大的報覆就是將其玩弄於股掌之中,要她潰敗,要她求饒,要她在無力的抵擋中妥協,讓她識時務地加入戰役。

他吃透關綺的軟肋,又掀起她□□的興致。過去她總喜歡給他做草莓冰激淩,那是一種隱秘的暗示,他喜歡舔舐白色的奶油,但更愛撕咬活潑的草莓,舌尖卷進的甜膩會刺激他的味蕾,更能成全她愛把甜點當前菜的任性胃口。

關綺最怕他這雙沈迷的眼睛,狠厲跟溫柔並存,總能一眼看見她心裏。

她的身體化成一片白色的薄翼,被他輕而易舉地拿起又放下。紅色的草莓汁星星點點落下去,落在她奶油鑄成的軀殼,又滲透進這顆的搖搖欲墜的心,讓她的靈魂被這毒汁一寸寸腐蝕。

潰散的理智無法再聚合,空洞的地方被卑劣感性的迎合占據。她最終曲起這幅即將散架的皮囊,想要一個痛快的酣暢淋漓的了結。

司珩恨透她這幅清醒克制的表情,明明被欲望裹挾,卻要裝作置身事外,連迎合都像獻祭。

他不想看她這張臉,他向原始的本能妥協,既然這不能解決更深刻問題,那就當它只是為了滿足他的一己私欲。

他從不來都不虛偽,他要她,因為愛,也因為欲。

關綺的呼吸壓在冰冷的餐桌上,她側著頭,看著餐櫃上端的玻璃瓶裏放著五顏六色的棉花糖。她喝牛奶的時候總喜歡往奶杯裏丟幾顆棉花糖,再用堅硬的銀勺攪弄,看著繽紛的色彩散開在純白的液體裏。

現在她成了盛滿牛奶的牛奶杯,她不知道綻放在她身體裏的會不會是繽紛的色彩,只是感受到洶湧的銀勺撥弄棉花糖的力量。

她甚至聽見勺柄撞在玻璃杯上的聲響。

棉花糖化盡,糖精落在牛奶裏,勺柄最後一次碰撞玻璃,她視線虛了焦,聽見一聲勝利的號角。

她不敢回頭看最後的戰況。

狹路相逢勇者勝,今天他才是勇猛的將領,她是臣服在他腳下投降的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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